烛火在御书房内无声地跳跃,将萧承烨孤高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砖上。
案头,那方九龙盘绕的镇国玉玺在煌煌烛光下流转着温润沉静的光泽,如同亘古不变的权力象征。
然而,案后帝王的目光,却沉得如同万丈寒潭,没有一丝温度,只倒映着玉玺冰冷的光晕。
死寂。唯有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“噼啪”声,以及……他自己沉重得仿佛拖着铁链的心跳。
咚…咚…
每一次心跳,都像一柄钝锤敲打在胸腔深处,带来沉闷的滞涩感。
紧随其后的,是毫无规律、却足以撕裂意识的剧痛——如同烧红的钢针,毫无征兆地从右手指尖的骨髓深处炸开,瞬间蔓延至整个手掌!
掌心那片暗红的诅咒烙印,仿佛活了过来,在皮肤下疯狂搏动,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灼烧灵魂的剧痛,边缘那妖异的暗红色泽,如同毒蛇吐信般,悄然又向外扩散了微不可察的一丝,几乎要爬上腕骨。
“呃……”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萧承烨紧抿的唇间逸出。他猛地攥紧右拳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,手背上筋脉虬结。
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,沿着冷峻的侧脸轮廓滑落,滴在玄黑的龙袍袖口,洇开一小片深色。
他缓缓抬起左手,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,抚上眉心。
那里,仿佛还残留着不久前那场恐怖幻象的冰冷触感——翻腾如墨的粘稠黑水,在巨大的玉玺深处疯狂冲撞,每一次撞击都让灵魂为之震颤;无数细小的、尖锐的阴影在其中攒动撕咬,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“沙沙”啃噬声,仿佛在贪婪地吞噬着玉玺的根基;浓烈的死亡与腐朽气息,几乎凝成实质,扑面而来……
这幻象,与林晚夕在冰封濒死之际传来的感应碎片,与沈昭从皇陵带回的、沾染着腐朽腥气的玄渊徽记鳞片,完美地重叠在一起!
如同一张巨大的、无形的毒网,将大胤的龙脉、象征皇权的玉玺、他自身的血脉诅咒,乃至北方那片未知的阴霾,死死地捆缚在一起!
玄渊!
这个早已被碾入历史尘埃的古国名字,此刻却如同跗骨之蛆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。它的阴影,竟如此之深,如此之毒!
沈昭的发现——皇陵主地宫白骨祭坛下的黑渠鳞片,废帝荒冢古墓池底的暗红木板,那无处不在、散发着死寂气息的粘稠黑泥——都清晰地指向一点:玄渊的遗毒,如同最阴险的寄生虫,早已深深钻入了大胤龙脉的根基之下,并以此为温床,滋养着那污秽的“黑水”,侵蚀着镇国玉玺,更催化着他血脉中的“龙血咒”!
是谁?是谁让这早已断绝的毒蛇重新苏醒?是谁知晓这些早已被列为禁忌的前朝秘术?是谁……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,将污水泼向栖梧宫,将毒爪伸向朝堂重臣?!
一股冰冷彻骨、却又蕴含着焚天怒焰的杀机,在萧承烨深潭般的眼底无声凝聚。这杀机并非针对某个具体的人,而是针对那隐藏在历史尘埃深处、意图颠覆一切的阴毒幽灵!
他猛地睁开眼,眼底再无半分痛楚的迷离,只剩下冰封万里的决绝与洞悉深渊的寒意。目光扫过案上那方温润的玉玺。
仿佛感应到他内心的风暴,那玉玺竟在烛光下,极其轻微地……嗡鸣了一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