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疆的夏夜,闷热得如同巨大的蒸笼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、草木腐败的气息,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、令人作呕的甜腥。
镇南关,这座扼守帝国西南咽喉的雄关,此刻却笼罩在一种比夜色更浓稠的死寂与压抑之中。
城墙上火把通明,映照着守军一张张疲惫而紧绷的脸,他们的目光死死盯着关外那片被浓雾笼罩的、如同蛰伏巨兽的十万大山。
浓雾深处,隐约可见点点诡异的绿色磷火,如同鬼眼般漂浮闪烁,伴随着阵阵低沉压抑、非人非兽的嘶鸣,那是云湛叛军驱使的蛊兽在集结!
帅府内,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。巨大的沙盘前,临时坐镇的主帅、定国公杨老将军须发皆白,眉头拧成一个川字。副将、参军们围在四周,脸色同样难看。
“报——!”一名斥候满身泥泞血污,跌跌撞撞冲进来,声音嘶哑绝望,“将军!东线鹰嘴涧守军……全军覆没!是……是毒蝠蛊群!遮天蔽日,见血封喉!
守军……守军连信号都未能发出!”
“报——!”又一名斥候扑倒在地,“西……西侧粮道被截断!押运的三千精兵……被……被地底钻出的‘腐骨蚰蜒’吞噬殆尽!尸骨无存!”
“报!前沿哨探回报,叛军主力已在‘万蛊谷’完成集结!谷中……谷中血气冲天,煞云凝聚,似有……似有极恐怖之物即将出世!”第三名斥候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。
坏消息如同冰雹般砸下,帅府内一片死寂。绝望如同毒藤,悄然爬上每个人的心头。杨老将军重重一拳砸在沙盘边缘,震得山峦模型嗡嗡作响:“云湛贼子!
竟将南疆禁术用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!毒蝠蔽日,蚰蜒噬骨……这还只是前奏!万蛊谷……那定是他在炼制那传说中的‘万蛊血煞阵’!
此阵若成,血煞冲天,蛊毒弥漫百里,人畜皆化枯骨!镇南关……危矣!”
“将军!京城援军何时能至?”一名副将急声问道,眼中布满血丝。
杨老将军颓然摇头,眼中是深深的无力:“八百里加急已送出五日!然路途遥远,叛军又处处设伏拦截……远水解不了近渴!
纵使陛下即刻发兵,也……”他未尽之言,所有人都明白。镇南关,等不起了!
就在这时,帅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,紧接着是铠甲碰撞的铿锵之声由远及近,沉重而整齐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!
“圣旨到——!”
一个尖利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划破了帅府内绝望的死寂!所有人猛地抬头,只见帅府大门被轰然推开!
昏黄摇曳的火光下,当先踏入的并非传旨太监,而是一道挺拔如孤峰、身披玄黑重甲的身影!
那甲胄通体漆黑,唯有肩吞、护心镜上,以暗金勾勒出狰狞的蟠龙纹饰,在火光下流动着冰冷的光泽。
来人面容被覆面甲遮挡大半,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、却又燃烧着雷霆之怒的眼眸!那目光扫过之处,空气仿佛都为之冻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