盆地死寂,压力如渊。那几根残破的石柱如同巨兽的肋骨,狰狞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,基座处那抹新鲜的衣角碎片,无声地诉说着此地不久前曾有“幽窟”之人活动的痕迹。
沈孤寒眸光锐利如鹰,缓缓扫视着这片不祥之地。怀中黑色玉牌的指引感在此地强烈到了极点,嗡嗡微颤,直指盆地最中心那片黑褐色的、仿佛被鲜血浸透后又干涸了无数次的土地。
然而,他体内那源自七瓣花令牌的本源煞气,却反常地躁动不安,并非遇到同源力量的欢欣,反而传递出一种极其强烈的警示与排斥之意,仿佛在那盆地中心,埋藏着某种极其可怕、甚至能威胁到他本身的存在。
直觉与外部指引,首次出现了如此清晰而矛盾的分歧。
白衣女子亦是神色凝重至极,她素手轻抬,指尖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清气萦绕,感知着周遭无形无质却沉重如山的力场。“此地怨念之深,积煞之重,乃我平生仅见。
更诡异的是,这些力量并非自然散逸,而是被一种极其古老强大的阵法束缚、扭曲于此,形成了天然的迷障与杀局。玉牌的指引或许无误,但这条路,注定九死一生。
”她顿了顿,看向那衣角碎片,“而他们,或许是故意引我们来此,亦或是……他们自己也在此地遭遇了不测。”
苏婉清裹紧着星辉斗篷,那斗篷虽能遮掩气息,却无法完全隔绝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。
她望着盆地中心,只觉得心跳加速,呼吸困难,仿佛那片土地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、充满恶意的吞噬巨口。“那我们……还要进去吗?”
沈孤寒沉默片刻,眼中戾色与冷静交织。他忽然并指如剑,一道凝练的乌黑煞气脱手而出,并非射向盆地中心,而是击向侧前方一根石柱旁的空地。
嗤!
煞气没入地面,那看似平整的黑褐色土地竟如同水面般荡漾了一下,随即一股更加浓郁的黑气翻滚而出,其中竟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幻象一闪而逝,伴随着一声极其微弱、却能刺痛神魂的尖啸!
那黑气试图沿着煞气来的方向反噬,却被沈孤寒指尖缭绕的更精纯的煞气轻易震散、吸纳。
“阵法虽厉,却亦是由煞怨之力驱动。”沈孤寒声音冰冷,带着一丝睥睨,“于我而言,是险地,亦可能是补益之所。
‘幽窟’之人既敢深入,必有依仗或图谋,跟上他们留下的痕迹,或可比盲目相信玉牌更能接近真相。”他行事向来果决狠辣,于险中搏命已是常态。
此刻虽觉中心区域大凶,但边缘区域这些逸散的煞怨之力,反而能成为他的资粮,并借此探查“幽窟”的动向。
他不再犹豫,当先一步,踏入了盆地边缘。
脚步落下的瞬间,四周景象微微一颤,仿佛踏入了一个不同的结界,空气更加粘稠冰冷,光线也暗淡了几分,外界的声音彻底消失,只剩下自己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。
白衣女子略一沉吟,周身泛起一层极淡的清辉,将苏婉清也笼罩在内,紧随其后踏入。“紧守心神,此地幻惑之力极强,莫要被怨念侵蚀。”
一入盆地,那玉牌的指引感反而变得模糊起来,仿佛被此地的力场干扰。但沈孤寒并不依赖于此,他目光如炬,仔细搜寻着地面。
果然,“幽窟”之人似乎并未刻意隐藏行踪,地面上留下了不少新鲜的脚印以及偶尔滴落的、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渍——并非古战场遗留,而是新血!他们中有人受伤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