甬道之内,死寂笼罩,唯有石壁上那些古老祀文散发出的微光无声流淌,映照出两张苍白而紧绷的脸庞。
沈孤寒与苏婉清依旧维持着那古怪而脆弱的姿势——他半跪于地,一手死死攥着她的手腕,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心口;另一只手撑地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。
她则跌坐在地,身体因脱力而微微前倾,几乎半倚在他身上,另一只手无力地垂落。
双掌相贴之处,那微弱却至关重要的气息循环仍在艰难维持。
净魂之气如涓涓细流,不断渗入沈孤寒体内,抚慰着那狂暴躁动的煞气;而经由《幽寰引归诀》初步疏导、中和后的部分煞气,亦反馈回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纯能量,维系着苏婉清即将枯竭的生机。
这个过程痛苦而煎熬。力量本源的碰撞与磨合,如同将两人的经脉置于磨盘之下反复碾磨。
沈孤寒额角青筋暴起,冷汗顺着冷峻的下颌线不断滴落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嘶哑,仿佛在与无形的巨兽角力。
他必须凝聚全部心神,才能勉强约束住体内那依旧汹涌澎湃的煞气洪流,引导其归于正轨,稍有不慎,便是再次失控、万劫不复的结局。
苏婉清则更显不堪。她修为几近于无,全凭着一股求生本能和净魂体质的特殊性在硬撑。
那反馈回来的能量虽精纯,却带着沈孤寒特有的冰冷气息,涌入她脆弱的经脉,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与胀痛。
她脸色苍白如纸,唇瓣被咬出血痕,身体不住地轻微颤抖,仿佛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。
唯有那按在他心口的手掌,依旧固执地散发着微弱的纯净光芒,成为这黑暗甬道中唯一温暖的源点。
两人都无暇他顾,甚至无法移动分毫。全部的意志都用于维持这岌岌可危的平衡,对抗着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身心的痛苦。
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,听到对方压抑的喘息,甚至能透过相贴的肌肤,感受到对方那激烈搏动、几乎要跃出胸腔的心跳。
一种极其诡异的亲密感,在这生死边缘的相互依存中,悄然滋生。无关风月,只有最原始的、对生存的渴望,以及力量碰撞带来的战栗。
白衣女子静立一旁,眸光清冷地注视着二人,更警惕地感知着四周。石壁符文的异动、那莫名汇聚而来的阴煞灵气、以及那始终萦绕不散的冰冷窥视感,都让她心中疑虑更深。
这处遗迹太过古怪,仿佛拥有某种沉睡的意志,而沈孤寒与苏婉清的气息交融,似乎意外地成为了激活这意志的“钥匙”。
她尝试着探查那弥漫开的古老苍凉意念,却发现其如同雾里看花,难以捉摸,并无明显的恶意,却也绝无善意,更像是一种机械的、遵循某种古老设定的“观察”与“维持”。
时间在极致的煎熬中缓慢流逝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是一炷香,或许更久。
沈孤寒体内那狂暴的煞气,在外来灵气补充和净魂之气持续疏导下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