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四合时，合香居后院的调香室仍亮着灯火。
苏合香将从地宫带回的郁金香配方平铺在案上，指尖划过绢纸上的古篆，目光落在“月华池水泡七日，舍利灵光蒸三辰”这行字上，眉头微蹙。
案头摆着玄觉大师派人送来的月华池水样，澄澈的水中泛着淡淡的蓝光，与两枚香纹玉佩的光泽隐隐呼应。
“还在琢磨配方？
”阿罗憾端着一碗热羹走进来，见苏合香盯着水样出神，便将羹碗放在案边，“法门寺的僧人说，月华池的水需每日更换一次，且必须在子时取水，才能保留其中的‘灵光’。
明日便是月圆之夜，正好是蒸制香料的最佳时机。”
苏合香抬头，接过羹碗浅尝一口，暖意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：“我在想，舍利塔的灵光如何引到合香居来。配方上说‘借灵光蒸香’，可我们总不能把舍利塔搬来长安。”
“这个好办。
”阿罗憾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，打开后里面是一小撮晶莹的粉末，“这是玄觉大师附赠的‘舍利砂’，是从舍利塔基座下的泥土中提炼出来的，虽不如真身灵光浓郁，但用来蒸制郁金香足够了。
苏合香眼中一亮，拿起锦囊凑近鼻尖轻嗅——粉末中带着一丝温润的檀香，与地宫舍利阁中的气息如出一辙。
她连忙取过一个玉盘，将舍利砂均匀铺在盘底，又从香料架上取下沉香、没药、安息香等原料，按照配方比例一一称重：“明日月圆之夜，我们便用月华池水浸泡原料，再以舍利砂为引，借月光蒸制。
只是这蒸制的火候需格外注意，多一分则香气过燥，少一分则辟邪之气不足。”
正说着，调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，萧策走了进来。
他身着便服，肩上沾着些许夜露，显然是刚从禁军营地赶来：“今日高力士已将地宫之行的经过禀报陛下，陛下听闻郁金香配方找到，龙颜大悦，特命我来告知你，三日后的祭天大典，需用郁金香作为主香。
“三日后？”苏合香心中一紧，“时间如此紧迫，若蒸制过程出现差错，恐怕会误了祭典。”
萧策走到案边，看着案上的配方与原料，温声道：“莫急，我已让人在合香居后院搭建了一座临时的蒸香阁，四周布下禁军守卫，既能保证蒸制不受干扰，也能提防杨国忠暗中作梗。
明日蒸香时，我会亲自守在阁外，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苏合香心中一暖，指尖轻轻拂过萧策肩上的夜露：“辛苦你了。只是杨国忠那边，你需多加留意。
今日从地宫押回的管家，招供杨国忠还派了其他人手在暗中盯着合香居，恐怕会对郁金香下手。”
“放心，我已将那管家交由大理寺审问，务必挖出杨国忠的所有阴谋。
”萧策握住苏合香的手，眼神坚定，“明日蒸香期间，禁军会对合香居周边实行戒严，任何可疑之人都无法靠近。你只需专心复原郁金香，其他的事交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