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合香推开书房门时,暮色正透过雕花窗棂,在青砖地上织出细碎的光影。
萧策坐在案前,指尖轻抚着一本摊开的唐代兵书,侧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沉郁,连窗外飘进来的晚桂香气,都似被他周身的低气压凝住了几分。
她放缓脚步,将手中刚温好的桂花蜜茶轻轻搁在案角,瓷杯与木案相触的轻响,才让萧策从怔忪中回过神。
他抬眸看向苏合香,眼底的怅然尚未完全褪去,唇边却勉力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:“今日回来得早?”
“博物馆闭馆后便直接回来了,想着你许是还在等我。
”苏合香顺势坐在他身侧,目光落在那本兵书上——书页边缘已微微卷起,几处关键的兵法注解旁,还留着萧策用墨笔添的小字,字迹遒劲,带着盛唐武将特有的利落。
她知晓,这几日萧策总把自己关在书房,名义上是整理唐代军事资料,实则是在惦念那些留在盛唐的部下。
前几日整理旧物时,萧策翻出了一枚从盛唐带来的青铜虎符,那是他当年统领禁军时的信物。
虎符上的铜绿早已沁入纹路,却依旧能看清“左屯卫”三个字,就是这枚虎符,让他连着几夜辗转难眠。
夜里她醒时,总能看到他坐在床沿,借着月光摩挲虎符,口中低声念着些名字——“赵二郎”“李三郎”,那些都是他当年最信任的亲兵,是曾与他一同在长安街头巡查、在洛阳城头御敌的兄弟。
“白日里我去古战场遗址时,遇到一位研究唐代军事史的老教授。
”苏合香轻声开口,试图转移他的思绪,“他说安史之乱后期,有一支禁军残部在陕州一带坚守了半年,最终与郭子仪的大军汇合,平定了河东的叛军。”
萧策握着兵书的手指微微一顿,眸中闪过一丝微光,却又很快黯淡下去:“陕州……我当年确曾派赵二郎带三百禁军驻守那里。
只是战乱中消息断绝,不知他……”话未说完,他便住了口,喉结滚动了一下,终究是没敢说出“是否存活”这四个字。
苏合香看着他这般模样,心中亦是酸涩。她知晓萧策虽在现代渐渐适应了生活,可骨子里仍是那个重情重义的盛唐将领,部下的安危,始终是他心头放不下的牵挂。
她忽然想起白日整理“长安十二香”时,放在锦盒中的那枚玉佩——自上次从时空裂缝中找回萧策后,玉佩的光芒虽不如从前耀眼,却仍能在接触“长安十二香”时,泛起淡淡的暖光。
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中浮现,她猛地起身,快步走向书房角落的博古架。
博古架上整齐摆放着十二个青瓷香罐,每个罐子上都刻着对应的香名,从“沉香”到“麝香”,正是她与阿罗憾一同复原的“长安十二香”。
她取下刻着“龙涎香”的罐子,又从抽屉里拿出那枚玉佩,转身回到萧策面前。
“你看这个。”苏合香将玉佩放在掌心,又打开香罐,取出少许龙涎香末撒在特制的银质香篆中,“上次开启时空通道时,阿罗憾说玉佩能感应到盛唐的气息。
如今‘长安十二香’俱全,或许我们能借助它们的力量,建立一个临时的时空连接。”